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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4章 親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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韓清音和韓清茹看不到韓清瀾朝老張打的手勢, 韓清茹對韓清瀾被當街調戲簡直喜聞樂見, 當下只作個瑟瑟發抖的模樣縮在馬車最裏頭,韓清音方才雖然束手束腳,見此情形卻怒喝道:“放開我妹妹!”

貴公子朝韓清音看了一眼, 那一眼雖是漫不經心的,卻無端地讓人覺得威壓深重,韓清音竟然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。

因為這人勒馬勒得突然, 舉動又出人意料的輕佻,將趕車的老張嚇了一跳, 見自家姐被調戲了, 也不管對方是個什麽樣的身份, 立時就抄起趕路時一直擱在手邊的木棒, 舉起來就往貴公子的後腦勺打。

韓清瀾臉上神情不變, 甚至帶著一絲淺笑, 朝老張搖了搖手指,老張一時有些茫然, 不知該作何反應。

貴公子的興致竟越發濃厚,輕輕捏著韓清瀾的下巴換了兩個角度, 越看越滿意, 讚嘆道:“哎呀, 你是我見過最美的美人!”

“噗嗤——”韓清瀾一下子笑出聲來, 這下連貴公子都有些蒙了, 呆了片刻, 自己找了個臺階, “一定是因為我太帥氣,所以被我調戲了很開心。”

罷,那人對著韓清瀾擠眉瞪眼傳送秋波,還十足騷氣地摸了一把自個兒的發頂。

這實在是太過無狀了,韓清音不敢和貴公子對視,在後頭輕輕地拉韓清瀾的衣服,以為她是被嚇傻了,“瀾妹妹……”

韓清瀾手伸到後頭安撫地拍拍她,對貴公子道:“你也是我見過最美的美人。”

貴公子怔楞一瞬,做出個兇狠的表情,壓低嗓音道:“藥可以亂吃,話不可以亂,你知道我是誰嗎?”

撂了狠話,對方卻毫無反應,反而臉上的笑意更濃,貴公子頓時洩了氣,蔫頭耷腦地問:“你怎麽知道的?”

韓清瀾心,當然是因為我前世見過你。

眼前這風流倜儻的“貴公子”,是當今盛元帝最的妹妹,秦湛的姑姑,安樂長公主秦畫。這位長公主前世也是個風雲人物,走到哪裏都自成焦點,孤僻如韓清瀾也對她見之難忘,對她的事跡也能數出幾條來。

秦畫是盛元帝同父異母的妹妹,生母早早去世,是盛元帝的母親養大的秦畫,但其實秦畫年齡和盛元帝的孩子差不多大,盛元帝可以是長兄代父,是以格外疼這個妹妹。

本朝的女子本來就比前朝要有地位些,皇家的姑娘們便還要優越許多,自開朝以來就風行公主出家做女道,實則是不想出嫁受束縛,建一處豪華的道觀,愛飲宴取樂便取樂,便是私下養幾個面首也是尋常事。

前世秦畫便是如此,二十歲以前無拘無束,整日裏飛鷹走犬,據連風月場也是去過的,二十歲以後那更是放蕩不羈,讓盛元帝給建了個道觀,有時候是閉門參悟一二個月,其實指不定就是下江南游山玩水去了。

前世韓清瀾曾聽人背後裏議論起秦畫,語氣裏帶著些微妙的鄙夷,如今在韓清瀾看來,卻是很羨慕這樣的秦畫,

活的歡喜,恣肆,真正是個明白人。

“呶,你的靴子。”韓清瀾臉上笑意盈盈,指著秦畫的靴子,“雖然你身量高挑,衣著是男子打扮,但終歸女子的骨架秀氣些,這一雙腳纖細短,而且你的靴子還是姑娘家的款式。”

秦畫生得美,濃眉大眼,鼻梁挺立,若以女子的標準來看,便是氣質出塵,英氣十足;若穿了男裝當成男子,便又顯得面如冠玉,俊秀斯文,其實現在這副打扮,是看不出是女子的。

而且最特別的是她身上那股瀟灑自如的氣韻,似乎不同於其他所有的女子,不為庸碌所擾,不為俗事掛懷。

“你這人倒是有趣,比我們家三兒有趣多了。”秦畫聞言一挑眉,全然沒有被人戳破的赧然,反而有些高興,笑道:“我叫秦畫,是秦湛的姑姑。”

“啊!”韓清茹和韓清音相互對視一眼,秦湛是三皇子,她的姑姑豈不是一位長公主?兩人當即就往馬車前頭來,要給秦畫行禮。

韓清瀾沒往別處想,覺得秦畫特意提一嘴秦湛,應該是因為她認識秦湛,秦畫覺得這樣介紹更容易讓她明白。

她沒有動,學著秦畫的句式,爽朗地道:“我叫韓清瀾,是常平大長公主的孫女。”

她知道秦畫這個人是很不將尊卑規矩放在眼裏的,是以投其所好,並未誠惶誠恐地行大禮。

果然,秦畫臉上笑意更燦爛,又伸手往韓清瀾下巴摸了一把,“乖,我去給你祖母請個安。”對後頭行禮的兩個韓家姑娘,卻是看也未看。

秦畫兩腿一夾胯下駿馬,往前頭追了幾步,然後韓清瀾就看到韓老夫人的馬車停下來,探出身子和秦畫了些什麽。不一會兒,秦畫又調轉頭來,對韓清瀾道:“過幾日宮裏頭要辦一場宴,到時候你一定得來啊,我帶你玩兒。”

韓清瀾笑應了,秦畫便又打馬飛馳而去。

韓家主仆一行沒有去常平公主府,而是全部回了韓家的臨江侯府,因為之前已經派人回來收拾好,所以回府當日,主子們先好好休息了一晚。第二日起來,才開始歸置帶回來的行禮、並將謄錄成冊子。

韓清瀾想起前世祖母去世以後,那個外室夫人竟然進了韓府,深覺千裏之堤毀於蟻穴,有心要將韓府上下重新梳理,便提出要學著理家,蘭嬤嬤勸了兩回“姑娘家清貴,不必沾染俗務”,也只得交了些事情。

韓清瀾有心,韓清茹也有意,韓清音則是個管家的老手,雖然侯府的事務更加駁雜,但也不過是大同異。因此,交給三個姑娘的事情竟然俱都辦的又快又好。

如此一來,韓老夫人越發丟開手頭的事,得了清閑。

這一日,外頭的門房遞了帖子,安平伯府的杜老夫人來訪。

韓老夫人和杜老夫人幼年時是閨中好友,後來嫁人了聯系漸少,叫世事磋磨得再不覆當年心境,但終歸兩人都還念著那時的情分,韓老夫人當即吩咐下人:“趕緊叫大姐出去迎杜老夫人。”

畢竟七八年沒見了,叫嫡親的孫女出去迎,方顯得重視。

杜老夫人一見韓清瀾,只掃一眼她的穿衣打扮和舉止做派,便知是韓家的大姑娘,常平大長公主的親孫女。

只見這位姑娘頭戴金嵌寶花筒簪,耳上掛著淺粉金剛石耳墜,外頭罩著一件狐貍皮的大毛披風,便連披風的領墜都是一塊清澈通透的美玉,杜老夫人看一眼即收,杜家如今是找不出這樣的東西了,她從前的嫁妝裏倒是有,但這幾十年陸陸續續都填進了杜家。

在二門上坐了轎,杜老夫人不好掀轎簾打量,到了韓老夫人院子門口下轎,才看清這韓府之中,但凡她視野裏所見,俱都修葺一新,端的是輝煌秀麗,不像杜家雖然能享伯府的規制,但府中那些不起眼的角落裏,早已破舊不堪。

“淑惠——”韓老夫人多年不見杜老夫人,一時心中感懷,喊出了杜老夫人的閨名。

杜老夫人也是眼眶一熱,立時迎了上去。

韓清瀾見狀,知趣地退了出去。

當初韓家給蜀地的宅子命名時是照著京中這臨江侯府來的,是以韓老夫人處依舊是仙木堂,韓清瀾處依舊是清荷院,韓清茹還住在扶雲居,韓清音則住進了韓清瀾附近的探月館。

韓清瀾和兩個姐妹在花廳料理完一些家務事,打算回清荷院去換一身衣服,途中遇到杜老夫人往二門去,這一回沒有坐轎,她眼見杜老夫人臉色不好,便躲在一叢花後頭,沒有出去打招呼。

按理杜老夫人和韓老夫人應當有許多話要才是,怎麽才這一會兒就走了?

“碧月,你去打探一下。”韓清瀾心中隱隱有了猜測,指著杜老夫人遠去的背影,道:“我想知道杜老夫人在仙木堂做什麽了。”

杜老夫人從韓府回杜家的路上,臉色一直不大好。

她可不像唐氏那麽不知斤兩,韓家是什麽樣的底子,杜家是什麽樣的底子,自己怎麽就一時鬼迷心竅,會去幫孫子問親事,而且還厚顏攀扯了幾句呢?

如今竟然就這樣留下個不知天高地厚,肖想韓家大姑娘的印象,韓老夫人雖然面上沒什麽,但連午飯都沒留,顯然心裏頭已經將自己疏遠了。

杜老夫人一回府,就將二媳婦唐氏叫去罵了一頓。

唐氏被罵得灰頭土臉,一句都不敢反駁,還得安撫婆婆生怕她氣出病來。好不容易捱過去了,出了杜老夫人的院子,又在路上“偶遇”了大房的嫂子劉氏,劉氏摸著自個兒滾圓的肚皮,又指桑罵槐地將唐氏刺了幾句。

唐氏回到自個兒院子裏,氣得一股腦摔了好幾件多寶閣上的擺件,丫頭戰戰兢兢地勸:“太太……這些物件可都是公中借來的,摔壞了咱們得自個兒掏錢賠……”

“不早!”唐氏沒處撒氣,伸手捶了那丫頭幾下,緩過來了,才怒吼:“去把少爺叫過來!”

杜衡一進院子裏,丫頭們都給他使眼色,猶自沒明白發生了什麽,唐氏就喊道:“趕緊進來!”

“兒子給母親請安——”杜衡方請安行禮,唐氏就過來抱住他直哭,“兒啊,為娘今日可屈辱死了!”

杜衡大驚,不待他發問,唐氏又道:“你你和那韓大姑娘有書信往來,有定情信物?快拿出來給娘看看。”

杜衡聞言害羞起來,唐氏卻著急:“你快拿出來,這關系到這門親事結不結得成!”

……

片刻之後,唐氏將杜衡心翼翼裝在盒子裏的寶貝一一看過,笑容終於重新掛在了臉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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